新人求评，发起点奇幻的前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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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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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
第一章 红信
偶尔，柯林从沉重的纸堆中抬头小憩，总会望着桌面上的那台装置怔怔出神。
整体上它像一条手臂，但是轻盈且美，让人想起鸟类骨骼，或是昆虫翅膀。
鲜红晶体薄片上搭着几枚细针，可以捕捉到晶体每秒二十次极细微的震颤。连接其上的机械传动装置如钟表般精密，将震颤的状态放大传导至一小支炭笔，并在纸上划下相应的痕迹。
这是这个世界效率最高的通信，在一些圈子里被称为“红信”。原理和前世的电报类似。不过这些晶体存在五种震颤形态，效率又比电报要高出很多。
又有新的信件到了。
细微的金属敲击声响起，无数齿轮和发条同时运作。纸张被牵动，炭笔在沙沙声中绘出幅度不一，断断续续的折线。
柯林漫不经心地观察着那枚晶体。它的颤动难以用肉眼观测。有时会以为自己听到细微的嗡鸣声，但其实那并不存在，只是心理幻觉罢了。
可以想象在世界某处的另一台红字仪前，一位不知名的发报员正通过五个机械按键将委托人的信件输入其中，牵引另一枚晶体的颤动。
令人困惑的是，无论两枚晶体薄片相隔多远，它们之间都会发生共振，忠实地传递讯息。
晶体名为红石：以太衰退为物质时凝析的血色结晶，
。从少数高品位的块体上可以测量到某种共振，而且意外地精准，甚至足以用于超远距离通讯。
即使两者之间没有任何介质。
这种仪器的构想和完成，即是对“接触律”最完美的验证：哪怕在物质层被完全中断隔离，物体之间仍在在某个超越人类原始知觉的层面上关联着。
那就是以太：存在与非存在之间的介质。它明明无处不在，却比星空更深邃遥远，永恒地沉默着。
看似荒谬违反直觉，却被证明是从古至今几乎所有巫术秘术的基础，已不自觉地被智慧生物们运用了数万年。
这些红石，只是最微小的例证。
……
柯林的工作就是把这台仪器画出的折线替换成相应的文字。
这是一项繁杂费心的工作，却是圣一神学院允许他参加旁听的条件。
红字仪永不停歇地运作，信纸不断堆积，看着就令人头痛。
除了信件抬头和少量公开文件外，绝大部分红信的内容都是乱序的字母。委托方早已将内容加密成规则不一的暗号。这让柯林的工作显得更加枯燥。
在房间的几个角落里，以异常的密度布置着“提灯”，柯林不知道它们的正式名称，却能确定那是用于探知一定范围内灵素转化和湮灭的仪器。
能入职这里发报员，都已通过引荐和灵素排异等方式重重筛选，从一开始就确保了他们身世清白，而且没有成为巫师的潜能。
但是，仍不排除有窃听者对报员们进行精神渗透、视线窃夺、改变形貌顶替他们，或者发报员自己使用秘术工具的可能……
所以有了八盏“提灯”用于检测，两位秘术“熟练者”作为监察。对于在这个房间里接收和发送的机密讯息来说，以怎样的代价和成本杜绝泄密风险都不过分。
但在这充满未知和不确定的世界里，真的存在万无一失之事吗？
柯林不置可否。
右手仍在麻木地记录着，转译这些折线早已成为一种本能。他的瞳孔逐渐失去聚焦。
字母组合在眼中不再拥有含义，成为线条的单纯排列，就像某种绘画……
……
“柯林，幸苦了。”
有人碰了碰他的肩膀，柯林从失神的状态中醒来。他稍微混乱了一会，才认清背后男人的脸。
“海涅？”
在场的监察之一，也是引荐他的人。
“就这样吧，时间和数量都足够了。”
下班时间到了。
柯林从座位上站起来并让到一边，海涅惯例要检查他的桌面和衣物，另一位监察在不远处盯着。
柯林稍稍伸展了一下肩膀和手臂，顺便环视这座信报房。
六个座位上，其他的报员正埋头抄录信件的密文。
“通过，一切正常。”海涅仔细检查后说。
确认桌面和柯林身上没有复写纸或者纸张，基本也就不用担心什么。毕竟报员们是在监视下抄录的，讯息又都是长篇幅且规则不一的密文。
柯林看了看表，十九点三十二分。
“抱歉，只是规定而已。”海涅略带歉意。
“理解。”
海涅似乎还有话要说，他斟酌着。
“老师他，最近有好转吗？”
“还可以，至少心情好了一些。”
海涅勉强有了笑意，拍了拍柯林的肩膀。
海涅是自己伯父以前的学生，对伯父非常尊敬，所以对自己照顾颇多。
也正是因为他与神学院方面的交涉，自己才得到了旁听的机会，以及一份补贴家用的工作。
虽然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似乎多少有些违背了他的信任。
“还有一件事，但不是什么大事。”
海涅轻松地说，让柯林心里稍紧。
“我听到一些传言……你还在和那些人来往？”
柯林楞了楞神，没料到他提的是这件事。
“我在那边生活过，所以或多或少有一些……老朋友。”柯林说。
学院方面通常不关心报员的生活。毕竟无论报员自己有什么意图，都不太可能把信件泄密出去。
“他们毕竟不太正道……别太在意，我并非以监察的身份说这些话。”海涅说。
“我知道老师现在的情况，要维持那种开支，你只能去做一些不那么干净的事。但其实没必要一个人扛着……他对我有恩，我不会吝啬什么。“
柯林笑笑。
“那么有需要的时候，我不会客气。”
海涅点头：“辛苦，代我向他问好。”
“我会的。”柯林说：“也祝你好。”
……
柯林带着帽子和大衣走出报房，傍晚的余晖刚好消失，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不远处的几座古典大楼，开始陆续点灯。花园小径上，三三两两抱着书籍的学生在走来走去。
圣一神学院，有点像是前世大学的雏形，不过要更封闭一些。
规模虽小，却是同盟内顶尖的学术名门。据说由某个高级教团直辖，能在这里就读的，都是经过严苛筛选的人。
虽然柯林被破例允许旁听，却只有低年级的几门世俗课程对他开放，不痛不痒，聊胜于无。
哪怕是海涅，对柯林的期望或许也只是能掌握可以谋生的一技之长，在普通人之中找个相对体面的工作而已。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二十年。以他前世那种温吞中略微带点懦弱的性格，就这么平平淡淡地度过自己的第二人生也不奇怪。倒不如说，那是一种更好的选择。
可惜，它注定无法实现。
漫无目的地思索着，柯林离开学院，拦下一辆马车后说出一个地名。车夫撇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两只老马打着响鼾迈开蹄子，往南疾驰而去。
柯林挑开车窗，雌月和子月正一同悬挂于东北方的低空。煤气路灯的光线被地下管道喷泻的蒸汽所涣散，仅仅照亮了道路。街道两边的典雅建筑则淹没为黑暗中的尖锐剪影。
但是马车离开秩序井然的旧城之后，一切都变得怪诞扭曲起来。夜空似乎显得更低，七倒八歪的楼房精疲力竭般倚靠在一起，在黑暗中看不清细节，令人猜疑它们是不是围绕餐桌匍匐的巨物。
施塔德的南第四街以南，居民基本是辛西里移民。
马车在一间“阿斯旅馆“前停下，这种地方以二三十个阿斯就能过夜而著称，往往是辛西里人进入同盟本土后落脚的第一站。
付了车钱，从后门进入二楼，在过道里就能听到无数嘈杂之声，这里的墙壁几乎比火柴梗更薄，房间比厕所更小，到处乱爬的臭虫也已经不再怕人。
柯林推开一扇房门。昏暗煤油灯光晕下，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除了那支指着自己的银光闪闪的左轮。
第二章 皮癣
持枪者多半没有真正的杀意，但柯林还是举起了双手。
“里卡多·卡拉杜拉，还是离开枪就睡不着吗？”
柯林故作轻松地说，一边用手肘带上身后的门。房间里的杂音并未因此远去，本体不明的动静从每一个方位传过来。隔壁似乎有人在教训女儿。抽泣声和抑扬顿挫的辛西里方言畅通无阻，几乎能让人想象到喉咙里弹动的小舌头。
噪声让空间显得更逼仄，而持枪者仍在阴影中默不作声。
他总算学会了戒备和试探，柯林心想。觉得有些欣慰，也有点心酸。
有人安排自己在这里和他碰面。持枪者下午刚刚出狱，要从那个偏远的监狱农场乘车过来，到城里应该还不到三小时。
“刚出狱的你从哪里弄来的枪？以前藏的？”
里卡多嗜枪如命。大多数人对带枪还比较谨慎的时候，他却很少不带枪。为了证明自己的勇气，他总会第一个冲进商店或是仓库。在两年前一次活动中因为携带枪支被捕，也认了罪，被判服刑一年。万幸警卫们来早了十几分钟，否则他的罪可能更重。
“卢卡说你会对着手枪xx，不是真的吧，如果……”柯林站在原地，像以往那样说笑，试图挽回些什么。
“柯林·达洛佐。”
里卡多终于开口了，却不是柯林印象中的恼羞成怒。
他必须先要确认些什么。
“……你和那件事有关吗？”
柯林知道他意指什么，一年前害他被捕的那次活动，原本由柯林策划。有人在背后告了密，最后被抓的却只有里卡多。警卫们似乎很不甘心，试图从他身上牵引出更多的人，里卡多独自一人扛住了漫长严酷的拷问，没有出卖任何相关者，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但是面对审讯时再怎么坚定，也不代表他心里没有疑问，伙伴之间的事情必须弄清楚，绝不可含混，这是辛西里人的准则。
“是我的失误……里卡多，我们都对你有亏欠，如果想要什么作为补偿，就拿去吧。“柯林郑重地说。
“这件事惊动了‘五只手’，几天内卢卡就把整件事查得清清白白，揪出告密者，并且由‘大老板’堂·马里齐奥·卡鲁索的人在会议上处刑了——作为叛徒死得毫无尊严。”
“你的表现很出色……挺过那种私刑却没有牵连到谁，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所以现在大家都知道你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卢卡打算让你成为他的心腹……比起信任我，他可能还会更信任你。“
里卡多垂下他持枪的手，他稍稍往前走了一步，从阴影中露出脸庞。
他的棕色卷发被剃成了囚犯的样子，让柯林觉得有些陌生。身上还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这意味着他甚至没想过先收拾整理一下，还处在惊惧之中的人，首先考虑的是保护自己。
他的眼中含着泪，跟个娘们一样，表情稀烂得不成样子。
“你知道的柯林，我最不想做的事就是怀疑你。但是这整整一年时间……在那些围墙里面，我什么都听不见，所以……”里卡多的声音不成语调。
这一年时间，为了避嫌，卢卡为他安排了律师，却不准手下任何人去探望他。
而他开果蔬商铺的父母伤心得抬不起头来，也权当他是死了。
柯林扶住他的肩膀，拍拍他的脸颊，低声说道：
“里卡多，你不会在这件事里再受任何委屈了……我不是族长，但也可以向你保证这点。”
“‘鲜血结成的家庭，不会亏待任何一个人。’”
……
等到里卡多的心情稍稍平复，柯林让他收拾一下自己。听他轻描淡写地讲起自己这一年在里面的经历。他入狱前瘦长结实，出狱时憔悴不堪，柯林知道他遭遇的没有自己说的那么简单。
虽然分隔一年，但是能确定对方没有变化太多，这让他们的心情变得轻松了一些。
柯林拉过椅子坐下，煤油灯忽明忽暗，墙壁和床单上满是不知名的痕迹。这时他才觉察到房间里复杂得像是袜子和奶酪混合发酵了几天的猛烈气息，其实那是辛西里几种食物挥发残留的味道，甚至让人觉得有些怀念。
他想起十年前，那时自己的身体还很年幼。在战乱中跟随辛西里难民来到了这座城市，靠着教会的施舍在一座比这里更不堪，与其说是旅馆不如说是停尸房的地方度过了七个月。正是在那里，他认识了里卡多·卡拉杜拉和他的家人。
那种混乱的时节，连搬尸体的工作都得靠贿赂才能得到。为了谋生，几乎所有的孩子都干起了偷鸡摸狗的勾当。
那些年柯林在街上的“伙伴”在六个到十二个之间波动，里卡多一直是他的追随者，其他成员也几乎全是十四岁以下的孩子。
他们受雇去烧毁别人的报刊亭，偷窃看不住自己钱包的女人，打劫一些醉得不省人事的酒客。犯的都是些不入流的事。这样失去管教又无处谋生的孩子几乎遍地都是。里卡多的父亲早就做过痛心的预言：但凡这条街上长大的孩子，以后全会是流氓。
这些小小的流氓团伙之间时不时会火并，背后没有大人支持的柯林一伙几乎每次都讨不到好。但他们终究地生存了下来，顽强得跟见不到阳光的皮癣一样，如今想来真是一个小小的奇迹。
半小时后，柯林帮里卡多弄来了像样些的衣服和帽子，等他穿戴整齐，两人离开离开旅馆。在事先约定的地点等来一辆马车。
“你还在旧城那边的神学院工作吗？”里卡多问。
“啊，是啊。”
对于他们来说，一份表面的工作是不错的掩护，对保释有利。况且会努力工作，也说明了这个人是可靠的。
“感觉你随时还可以抽身。”
柯林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毕竟里卡多已经把自己的履历弄脏了，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也有些人将这称为“洗礼”。
“所以，现在的南施塔德是什么情况？”
里卡多恢复了一直以来的冷静。柯林知道现在他才算真正地回来了，一颗正从施塔德地下世界冉冉升起的新星。
“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听了都别太吃惊。”柯林说。
“奈维欧·卡佩罗因为痛风死了，接替他的是卢卡·切斯塔洛。所以两个月前，切斯塔洛家族正式成为‘五只手’之一了。”
这些辛西里人的集团并非以血缘为纽带，“家族”是指“鲜血结成的家庭”，即一起流血的伙伴之间，亲如一家的意味。
“五只手”是由最强有力的五个集团组成的议会。辛西里人一如既往地对任何国王缺乏信任，所以是五只手在事实上“照顾”着所有辛西里社区。他们权势巨大，甚至有人开玩笑地将五只手的“大老板”堂·马里齐奥·卡鲁索的家宅称为“南施塔德真正的市长官邸”。
里卡多忍不住露出了相当震惊的神情，呆滞到甚至显出几分傻气。
柯林颇为理解他的感受。卢卡·切斯塔洛是他们的团伙所依附的人。他也是在十年前左右才来到施塔德的难民，虽然早早成为了首领，但在里卡多的印象中却仍然是一个态度柔而且出身低微的兄长。又有谁能想象得到，卢卡能在短短几年内让自己的集团成为五只手之一呢？
“那坏消息是什么？”回过神来，里卡多紧接着问。
“坏消息是你一出狱就得上班。”柯林笑笑：“熟悉一下新的生意，不会很辛苦。”
“好吧，这哪是坏消息。”对于有些事，里卡多似乎总是有无限热枕。
“最后一件事，想必你在里面也会有所听闻。”
“你说？”
马车厢里没有灯，几乎看不清什么细节。
柯林把脸侧向一边，目光似乎穿透了厚重的窗帘，望着某个极为遥远的地方。
“……同盟要禁酒了，里卡多。”
他幽幽地说出这句话，就像在做某种宣告。
“禁酒？我们都不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里卡多无所谓地说。
“嗯……也许吧。”
……
车厢里开始有些颠簸起来，大概是城郊的碎石小径。
厚重的窗帘遮挡了外面的一切，无从得知马车正驶向何方。
柯林看了一眼手上的表，二十一点。
这个世界也是二十四小时制，但柯林觉得一秒的时长肯定比前世长一些，却无从验证。
“差不多要到了。”柯林朝里卡多微微示意，让他站起来。
他打开了车座下的暗格，取出了里面的东西。
两支匕首，和两把入手微沉的手枪。
第三章 别馆
有时暴力是一种必要的商品。
并不是指那些单纯用于伤害或是防卫的暴力。它们也很重要，但还不足以建立起平衡长久的关系。
有一种特殊的暴力，往往是被人们自愿引入的。越是渴望长远发展的人，越会对它夹道欢呼。因为人群总是需要依靠外力克服自己的欲望和劣性，就像孩子通过家长的帮助，在糖果和正餐之间更多地选择后者一样。
无论什么领域，必须有人提供一个恐怖的图景，为约定背书确保它可以履行，等大家相信那些跳出框架的人会得到报应之后，信任才能得以建立。公正与秩序的女神娜欧奇蒂，往往以被黑布蒙蔽双眼的形象出现。她一手持剑，另一手持天平。但如果没有那把剑，一切就毫无意义。
很多人或组织以售卖这种暴力为生，哪怕很多时候那把剑并不会真正落下。但只要他们能提供一种虚张声势的想象，也许就足够了。
而在同盟暂时难以插手的南施塔德，五只手最重要的商品，就是这种暴力。
就跟在贫瘠的辛西里一样。
……
碎石路已经到了尽头，通入一处颇为气派的别馆，这是果业巨头本亚明·尤迪特名下的资产之一。
柯林和里卡多下了车。柯林习惯性地想压低帽檐，随后想到在黑夜里做这个动作有些愚蠢。
两人还没适应这里的气氛，显得像刚刚进城的乡巴佬一样。
本亚明的女秘书正在黑檀木门前等待，她剪了一头露出耳朵的波浪卷短发，站姿挺拔纤巧。但脸上多少能看出一些不快。任谁要在夜晚九点还得处理公事，想必心情都不会太好。
进入别馆，门廊和大厅各处都亮着电灯，其实并不比煤气灯明亮太多。在柯林看来甚至有点寒碜，但也足以令人怀念，而里卡多似乎觉得新鲜无比。
因为施塔德的电力网还在搭建中，所以多半是别馆主人自己安置了发电机。电力革命各方面的条件已经趋于成熟，蒸汽大王的时代正在徐徐远去。
两人被安置在本亚明的书房外等待。到处都有熏香，地上是可以让脚趾深深陷入的鄂图地毯，墙上则是细腻的浮雕和画毯，柯林摩挲着座椅上的天鹅绒，这里一切会触及皮肤的地方似乎都被柔软的织物所包裹着。
“你说，他是水果业的大人物？”里卡多突然问道。
大概从十分钟前，里卡多开始坐立不安的时候，柯林就猜到了他会问什么。
“他控制着南第七街到第十九街的市场，考虑你父母店的位置……大概也是由他供的货。”
“我打个比方，他有没有可能，给老人家一些优惠之类的？”犹豫半晌之后，里卡多有些没出息地问道。
“你甚至可以让他给你家送钱，以他自己的名义。但绝对不能对价格动什么手脚。”
“为什么？”
“因为规矩。”
本亚明是果业垄断行会的人，价格由几个供货商巨头一起制定，是不能触碰的红线。
书房的门迟迟没有打开，秘书送过来了一些当天的报刊。柯林和里卡多漫无目的地翻看着。
头版是几天前的销酒车劫案告破的消息，被抢走的几吨威士忌被追回销毁。而不起眼的角落里，写着几名帮派分子被杀的标题。
直到柯林把这些报纸翻到第三遍，书房里才迟迟地传出了本亚明的声音。
“让那两个孩子进来吧。”
“孩子”，柯林心想，他看得到我们，而且管我们叫“孩子”。
……
本亚明穿着睡袍坐在他那古董般的书桌后，桌上还摆着翻开着闲书，喝到一半的酒水。
他故意让人久等，不作掩饰甚至在强调着，显而易见的挑衅。
一个穿衬衫和背带的男人负手站在本亚明的身后，但是柯林只在进门时打量了他半晌。之后，就再也没有多看他一眼。
柯林落座，里卡多呆在他的身侧。本亚明看起来对情况有些困惑不解，就像职业棋手看到对手业余的一步落子，不知道怎么揣摩他背后意图。
“所以，你就是那个卢卡？”本亚明问。
“只是代表他的人。”
本亚明点头，把装着白兰地酒瓶和杯子的托盘推向柯林：
“自便，喝一点少一点了。”
柯林为自己和里卡多各斟了一杯，却没有饮用，只是观看着灯光从清澈酒体里透射漫散。
“您与卢卡·切斯塔洛先生应该碰过面，在卡佩罗的葬礼上，他和所有人打招呼。”柯林说。
“是吗，可惜我没什么印象了。”
“以后你们还会打交道的，以后果蔬业垄断行会的一些事务，就由他经手了。”
本亚明眯起眼睛，小口小口啜饮着酒液。
“实话实说，我不觉得他合适那个位置，没有不敬的意思。”
“为什么？”
“我们喜欢和认识的人打交道。可是没人认识他，他也不了解我们。”
“那你觉得谁合适？”
本亚明笑了，没有理会柯林话中的陷阱。
“我只是搬到别馆来度假，什么风把两位吹到这来的？”
“卢卡先生他想，把你变成一道信号。”柯林冷不丁地说。
“什么意思？”
柯林盯着他看，看得他不自觉地停下了喝酒的动作。
“我们只是被派来来了解一下生意……比如说你调价的原因？”
“啊。”本亚明轻松地说：“那么多酒厂被查封，葡萄都要烂在仓库里了，不可能不变的。”
“你没和行会通气，违反了约定。”
“你还不懂我们做事的方式，纸面上是一回事，实际是另一回事，生意人不可能那么僵板的。”他说，语调中开始有些不耐烦，就像有人逼他向猩猩解释诗歌的意蕴。
“听说诺顿上游河谷的虫人奴工病死了很多，今年的收成也并不是那么好。”
“和那些事情没有关系。”本亚明果断地说，但让人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他说：
“为什么不多花几天了解一下这个行业，和我们做事的习惯呢？现实里的事情总是很复杂，永远不会像外人看起来那么简单。”
“我们愿意了解。”柯林说：“现在就可以听你说，我慢慢听。”
“你没听懂我的意思，孩子。”
“不，我听懂了。”
柯林在座椅上欠了欠身，从兜里取出一些子弹放桌上，然后是枪，就像佣人在宴会前摆放餐具一样。
本亚明身后的男人马上掏出了枪指向柯林，下一个瞬间，里卡多也取出了枪指住了男人。
“可以了可以了。”本亚明摊手：“你们谈事情永远要来这一套？是什么打招呼的礼仪吗？大家放下枪吧，生意只是生意。”
卡纳多相信任何交涉和协商，关键在于留一丝底线。想要谈下去，就要留有斡旋的余地。所以虽然他害怕枪，却坚信谈判桌上出现的枪只是增加筹码的威慑，如果真的扣下扳机，反而会让它失去意义。
“我昨天拜访过行会主席。”
“是，是吗。”卡纳多背后流着虚汗。
“你的房子很不错。这么多陈设，想必花了不少心思……那是你的孩子吗，相框里的那个？”
卡纳多似乎震惊于柯林的下作，应该也稍稍摆脱了自己掌控一切的幻觉。
“好吧……是你们赢了，卢卡派你们来是想要什么？钱吗？”
“你该打包东西了，可惜时间不多，大部分只能丢在这了。”
“……什么意思？”
“奈维欧·卡佩罗这些年被痛风折磨得管不了事，你又是从同盟腹地过来的人，所以大概不清楚辛西里人的做事风格。”
柯林打开了左轮的枪匣，一边往里面填子弹，一边慢悠悠地说：“现在带上孩子，挑你最重要的几样东西，不能太多……马会受不了的。沿路往西北方离开，明早之前在纳达罗坐离开公国的火车，或许还能来得及。”
柯林回头看了一眼书房门：“或者你想带上那个秘书？”
“你想让我放弃这座城里的一切？”本亚明感到莫名其妙：“这对卢卡有什么好处？”
“单看账面的话，没有好处。“
“让我留在这里运作自己的生意，卢卡才能拿到更多的分成。我承认自己违反了约定，你们赢了。或者他想要股份？要就拿去吧，我已经认伏了，赶我走你们又能得到什么？“
“不想带自己的孩子走吗，也许你们都还能活着。”
柯林有些伤感地问，他又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你到底会不会谈事情？别把恐吓赌鬼的那套搬到我身上，你知道怎么订条件吗？”
“好，那你看到这把枪了吧？”
“所以说别来这一套了，你们知道我和哪些人来往吗？只要……”
“它响了，你死了。”
……
里卡多被枪声吓得惊叫了一声。
本亚明栽倒在书桌上，血液在书页间蔓延。
柯林的动作太快，那个穿着衬衫和背带的男人甚至来不及反应，一切就结束了。
事实上除了柯林，这座风雅的宅邸里没人料到今晚真的会开枪。这时男人才回过神来，急急忙忙地准备扣动扳机。
“你的雇主已经死了。”血液流到酒杯下面，将清透的玻璃染成红色。柯林将之一饮而尽。
他依旧没有看那个保镖，闲谈般地说：
“确定要向五只手的人开枪吗？”
第四章 灯光
里卡多习惯用枪指着人，也听过枪声，但没有对人开过枪。
更何况是在这么近的距离上，画面毫无缓冲地撞入他的眼睛。前一刻还是招呼寒暄，一些他听不太明白的生意和试探。下一刻就是猝不及防的死亡。连混混们在仓库里的对峙都没有这么干脆利落。
“因为事情不是在这里被决定的。”柯林说：“卢卡要用他的血打一道信号，所以昨晚他就注定要死了。”
“一道信号？”
“卢卡要告诉大家：‘他不是卡佩罗那种昏沉沉的老头。事情他都看在眼里，而且有时做事比较莽撞。’这句话必须用本亚明的血来签押，才会变得有重量。”
也许是因为前任的卡佩罗家族太没存在感，本亚明没有太把行会放在眼里，想乘着酒厂查封的机会用不正常的低价压垮剩余几家供货商，从而吞下所有市场。
他习惯用商人思维考虑问题，从而忽略了某些危险。
一如辛西里社区的其他行业，果蔬业垄断行会的成员们也受五只手“保护”，他们将利润中的一定比例作为会费缴纳给五只手（5%左右），承诺会员之间互不竞争，通过控制销量等方式保证价格，进而谋取更大的利润。
换而言之，也就是商人雇佣匪徒来保证“市场的稳定”，他们通过契约建立起了广泛的灰色秩序。这显然不太不符合反垄断法，可惜在这个世界，这部法律还没被制定出来。
本亚明的保镖终究没敢开枪。柯林在他身上找到了一些证件，上面有他的住址。然后又从钱包里找到了他家人的合照。
柯林对他晃了晃照片：“幸好你带了这些，不然又要多死一个人了。”
其实他心里稍稍因此而轻松了一些，因为如果找不到能控制这个人的把柄，就只能让他去死了。
保镖的出现是一个意外，也许本亚明临时感到不太安全。至于那个秘书，身世背景早就被查得明明白白，自然有其他人去处理她。
只要她老实接受安抚，就不会有人再受到伤害。
从这件事里，卢卡强势地声明了自己的存在，让人们相信了他有能力保证合约执行下去。
行会会员们不必再担心大量酒厂被查封对他们的冲击，准备好痛快地瓜分本亚明原本控制的市场。
除了本亚明之外，似乎没有任何人受到损害，可惜，这唯一的被害者已经无法为自己发声了。
至于那个孩子……但愿，年幼的他没有被枪响惊醒，做一个甜美的梦。
一梦睡到天亮，什么都别看见。
……
柯林擦干了现场的血迹，和里卡多把尸体抬上马车。踏上归程。
“那你为什么提醒他，让他带东西离开什么的？”理清了前因后果之后，里卡多不解地问道。
“我昏了头。”柯林淡淡地说。
多重利益倾轧之下，也许并不存在避免流血的方法。本亚明本人也不不可能那么简单地屈服。
里卡多沉默了会，又问：
“这一年，你一直在做这些事吗？一个人?”
柯林没有回答。
本亚明的尸体就放置在两人对面，顺着车轮的颠簸摇摇晃晃，就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不然呢，你以为我们的地位怎么会上升得这么快？
……
里卡多没有其他住处，柯林让马车在他父母的家门前停下。看着楼上窗户里透出的灯光，里卡多少许不安地整理身上的衣物，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正派一些。
在他下车离开的时候，柯林打量着他的背影，然后叫住了他，把自己的宽檐帽朝他丢过去，让他遮一遮自己的囚犯发型。
里卡多挥了挥帽子表示谢意，回头走进家门。
自己也该回家了，柯林心想。
和车夫告别之后，那辆还装着尸体马车轻快地远去。它将驶向处理这些东西的地方。
柯林回头，看着眼前这幢有些森森然的宅邸，主建筑周围的院落已经很久没有人料理，生满了品种不明的野草。此时正是盛夏，却没有半声虫鸣。老实说，有时候柯林宁愿和尸体呆在一个车厢，也好来到这个地方。
转动钥匙，柯林小心地拉开了一点门缝，朝里面探视了一眼。
家里黑魆魆的，没有半点光。
为了避免月光渗入，柯林小心快速地挤进房门，然后把门带上。
门廊和大厅里，所有窗户都蒙着厚厚的幕布，真正意义上隔绝了所有的光线，接近于绝对的黑暗。
没有灯，没有蜡烛。这栋三层的宅邸里只有两件照明用的东西，一盏是煤油灯，安置在柯林的卧房。另一盏特制的灯具，始终由伯父带着。
在这栋宅邸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柯林早已学会了如何适应黑暗。用极为稳定的脚步测量距离，虽然双眼什么都看不见，但也没有太多不便。
厨房里有一些动静，看来伯父已经醒了，他作息无常。
柯林慢慢地朝厨房紧闭的门走去。
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他把手放在水晶握把上，却陷入犹豫。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停下脚步，因为某种愧疚，还是因为心底里莫名涌起的恐惧？
“柯林，你回来了？”
似乎是听见了脚步声，厨房里传来了伯父的声音。
“嗯。”柯林口中答应着，拧开房门。房间里血红的光线也随之倾泻出来。
这原本只是一个颇为普通的厨房。但那因为令人窒息的红光，似乎让一切都变换了形貌。
伯父站在灶台前烹饪着什么，他没有转头看柯林，说：
“坐着稍微等一会，我也帮你准备一份，很快就好。”
厨房的窗户也蒙着几层幕布，在这个排油烟全靠烟囱的时代，那些黑布被熏得无比油腻，但隔光效果却似乎因此更好了。
煤气眼需要往计价表里投阿斯角子才能用。它被伯父改造过，焊上了一圈密封的铁框，一根不知道通向哪里的导管。可以让锅摆放在上面的时候底下燃烧的火光不漏出来，又能通入足够的氧气让火不至于熄灭。
无论这些改造是否粗暴难看，他至少能够自己做饭了。
柯林坐在餐桌旁，凝望着伯父身侧的那盏灯，它正放射着鲜红妖冶的光芒。
这些光线的源头正是红石，即以太衰退为物质时凝析的结晶。在柯林工作的报房里，那些红字仪上的鲜红晶体和它在本质上是同一种矿物，只不过一般的块体品位没那么高，所以无法捕捉到足够精确的共振。
红石多少还保存着和以太类似的特质，所以可以被作为存在和非存在之间的媒介——从虚界引导那些力量进入现实。它被同盟普遍地作为动力源使用。但是价格高昂，一般每盎司价值在二十五奥里上下，接近于黄金的一半。但仅仅这些还不算普通人得到它的最大障碍，事实上红石在同盟被作为战略物资严格管控，一般情况下极难入手。
一块红石作为媒介可以使用很久，同时也会因为自然蒸发而失去活性。主动蒸发红石却仅仅为了用于照明，恐怕是闻所未闻的举动。
伯父名为克雷吉·达洛佐，曾因虚界生物学方面的成就而被埃德蒙德大公授勋，施塔德圣一神学院当今世代的英雄。但在那之后不久就患上了一种诡异的眼疾。其双眼唯一能接受的光线，就是红石蒸发时散发的毫光。
伯父端着餐盘走了过来，把柯林的那份摆在他的眼前。
淋了糖汁的硬面包，煎过的木薯和甘荀。伯父的食物无非都是硬面包和根茎之类，只因为易于保存。
柯林沉默地吃起来。厨房里一时只剩餐具碰撞的响声。
半响之后，克雷吉开口问：“你又去做那些事了？”
柯林默然。事实上七年前，正是因为柯林因为一些事情在警局里被备案，克雷吉才能得已找到这个异国出生，又在幼年流亡施塔德街头的亲人。
“我不在乎又有谁被伤害，也不会在道德上谴责你。”克雷吉说：
“只是害怕哪天你会伤害到自己。”
自从被接到这个家的第一刻起，克雷吉似乎一直尝试教给柯林一件显而易见的事：暴力永远是一种代价高于收益的行动。除非能只用纸和笔就完成它，制定规则，差遣别人去做。
但柯林现在只是一个冲在最前面的人，所以就最好不要碰那些事。
克雷吉无法继续工作，但每个月却要消耗四盎司的红石，即一百奥里。这些年来已经把自己的积蓄耗空。柯林在报房的工作还算体面，但每天的收入不过二奥里左右，尚且不足以弥补克雷吉的亏空。
克雷吉大概也怀有愧疚。自从需要自己的接济之后，他对自己从事法外活动的谴责就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懊悔，以及对自己的研究更疯狂的专注。
他总是说：等我拿出这个阶段的成果之后，他们就会明白我没有错……我的津贴会恢复，那时你就可以过上正常的生活了。
对此，柯林并不抱有期望。
鹤冲霄----发表于 2019-11-15 09:27
开头吸引人
清澈即优美----发表于 2019-11-15 09:32
@鹤冲霄 发表于 2019-11-15 09:27呃，这是评价还是提醒？写的时候当然是尽可能想吸引人的，只不过有各种各样的技术问题……所以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开头吸引人
清澈即优美----发表于 2019-11-15 10:07
没人看得下去吗
洋流圈----发表于 2019-11-15 10:56
@清澈即优美 发表于 2019-11-15 09:32 呃，这是评价还是提醒？写的时候当然是尽可能想吸引人的，只不过有各种各样的技术问题……所以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
开头对于装置的描述很吸引人
鹤冲霄----发表于 2019-11-15 10:57
@清澈即优美 发表于 2019-11-15 09:32 呃，这是评价还是提醒？写的时候当然是尽可能想吸引人的，只不过有各种各样的技术问题……所以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
评价，开头很不错。
iferonuser----发表于 2019-11-15 11:00
开头这个写法让我想到了休伯立安…但是出场人物好多我有点记不住哈哈哈哈哈
黄祖承彦----发表于 2019-11-15 11:10
@鹤冲霄 发表于 2019-11-15 09:27 开头吸引人
兄弟你真不是在说反话么？
a123iku7----发表于 2019-11-15 11:15
异界奇幻黑帮?有些意思，我挺喜欢这开头的
萧弦歌----发表于 2019-11-15 11:22
文字很有奇幻的味道，情节没多看不做评论。
ywmmmw----发表于 2019-11-15 14:54
情节不错，只是说太多的理论感觉很没意思
清澈即优美----发表于 2019-11-15 15:18
@ywmmmw 发表于 2019-11-15 14:54理论是指前面奇幻的“接触律”那些，还是说后面的黑手党的社会治理？
情节不错，只是说太多的理论感觉很没意思
落鹞----发表于 2019-11-15 15:58
说明性、描述的语句太多了吧，显得啰嗦
净化过的阿塔玛----发表于 2019-11-15 17:21
我会订阅的
xjx995----发表于 2019-11-15 17:23
别被龙空小众论坛影响，奇幻订阅都不怎么样 。除了个别的
ywmmmw----发表于 2019-11-15 18:10
@清澈即优美 发表于 2019-11-15 15:18就是啥红石啊，能量，这些的我个人的观点是任何的理论性的东西都应该是一点一点铺大，不然我会觉得很无聊
理论是指前面奇幻的“接触律”那些，还是说后面的黑手党的社会治理？
清澈即优美----发表于 2019-11-15 18:25
@ywmmmw 发表于 2019-11-15 18:10 就是啥红石啊，能量，这些的我个人的观点是任何的理论性的东西都应该是一点一点铺大，不然我会觉得很无聊 ...
好像发错版本了，发起点上的这段精简过。
没有提红石是什么，以太那句摆到后面了。
刘建安----发表于 2019-11-15 18:43
切入点可以再调整下。第一时间聚焦在主角处境上，细节烘托着扔出来
清澈即优美----发表于 2019-11-15 19:02
@刘建安 发表于 2019-11-15 18:43 本帖最后由 刘建安 于 2019-11-15 18:44 编辑 切入点可以再调整下。第一时间聚焦在主角处境上，细节烘托着扔出来
浩渺星尘----发表于 2019-11-15 19:44
1.节奏太慢。
前四章虽然看上去一直在叙事，但实际上还是背景介绍。因为没有发生重大转折，足以改变主角现状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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