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皇家艺术学院“打造现代主义”大展:四位女性先驱者的时代画像
《玛丽安·韦雷夫金肖像》,Erma Bossi,1910年©The Estate of Erma Bossi
11月12日,一场主题为“打造现代主义”的展览在英国皇家艺术学院开幕。展览将目光投向20世纪初在德国工作和从事艺术创作的四位具有历史开拓意义的女性艺术家,她们分别是宝拉·莫德松-贝克(Paula Modersohn-Becker)、凯绥·珂勒惠支(Kathe Kollwitz)、加布里埃·穆特(Gabriele Münter)和 (Marianne Werefkin),这对英国学术界来说尚属首次。
展览希望借由四位女性艺术家的经历和视角,通过她们生前留下的诸多自画像、静物、女性身体、童年描绘、风景和城市生活等主题的画作,回溯她们对现代绘画史的贡献——尽管这四位女性艺术家的名号没有其同时代男性艺术家,如瓦西里·康定斯基等人那么有名,但她们对推动20世纪现代艺术的发展和绘画技法的变革同样具有举足轻重的意义。
,1917年,布面油画,英国莱斯特博物馆与艺术画廊藏
展览共汇集有 65 件作品,许多作品此前在英国从未展出。这些画作彼此间风格迥异,呈现出四位女性艺术家截然不同的个性,但其作品深处对身份、社会价值、归属感等问题的关心和探讨,又彰显出强烈的共性。这些一个世纪前女性艺术家们关心的主题,在今天依然回响。
凯绥·珂勒惠支,自画像,1934年© Käthe Kollwitz Museum Köln
手抚额面,珂勒惠支的这幅自画像像是从纵深的黑暗里浮现出来,与我们面面相视。这是一张饱受生活与命运磨砺的脸,画里的珂勒惠支眼睑下垂,皮肤苍老。深陷的眼睛和短平微扬的鼻子是珂勒惠支自画像的典型特征。但是这幅作品与其他自画像不同的是,她距离观看者是那么地近,好像下一秒珂勒惠支的脸就要冲出画面,来到我们面前,与我们呼吸着同一片空气。
珂勒惠支无疑是此次展览四位女性艺术家中最著名的一位。罗曼·罗兰曾评价她的作品是现代德国最伟大的诗歌,因为它照出了穷人与平民的困苦和悲痛……“这是一个无助而彷徨的时代,我要经历这个时代、勾勒这个时代、影响这个时代。”这是她为自己的作品留下的注脚。
尽管珂勒惠支拥有极强的艺术天赋和创作欲,相对高产,且她的版画作品在当时相较许多艺术家的大尺幅绘画不仅更便宜也更易于运输,但是今天放眼全世界的艺术博物馆,对珂勒惠支作品的研究、保护和收藏还是非常有限。
《女孩与孩子》,宝拉·莫德松-贝克,1902年,纸板油画,荷兰海牙美术馆藏
宝拉·莫德松-贝克,《戴帽子的自画像》, 1906年,私人收藏
亲眼见过宝拉·莫德松-贝克裸体自画像真迹,尤其是她创作于1906年的那幅具有划时代意义的裸体自画像的观众,少之又少。大多数人看到的只是这些作品的复制品。同样地,不少人也忘记了加布里埃·穆特曾是 Blue Rider小组中的一员,而出生于俄罗斯的女艺术家玛丽安·韦雷夫金则可能是本次展览中,所有对现代艺术做出贡献的女性艺术家中最不为人所知的一位。
宝拉·莫德松-贝克被认为是第一位画裸体自画像的女性画家,而当时其他女性艺术家并没有广泛使用女性裸体画作为主题。她还开辟了女性哺乳的题材画作。
在《母亲与臂弯中的孩子》中,莫德松-贝克描绘了一位母亲和她臂弯中的婴孩,他们都赤身裸体,手中拿着一颗水果,水果的颜色与画中人物脸颊处的笔触、健康的肌肤色泽相呼应。站在她的画作前,你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艺术家借由不间断地实验所涌动的不竭能量。
宝拉·莫德松-贝克, 《母亲与臂弯中的孩子》,1906年秋季。 Museum Ostwall, Dortmunder
莫德松-贝克于1907年生下一个女儿,随后的18天里她一直在卧床休息,后来死于血栓,去世时年仅31岁。她没有接受过完整的学院派教育,但其敏锐的艺术感觉很好地体现出新旧世纪交替时期艺术家们的集体忧郁和焦虑。莫德松-贝克短暂的一生中留下了700余件作品,大部分收藏于德国不莱梅的一所博物馆中,因而此次展览也成为在英国可以看到其原作的一次重要机会。
与她同时代的女画家加布里埃·穆特一生中走访、游历了三个大洲,她会说五种语言,还是柯达相机的早期粉丝和高手。她用鲜艳的笔触作画,更多使用平涂——直截了当,色彩间充盈着坦率的欢快。
这幅画也许是艺术家在电车上看到的一幕场景,她将画面定格在一位女士膝盖上的“战利品”上——蓝色包裹、一株红色的花卉盆栽、一个绣有黄色柠檬的袋子。艺术家为这幅画起了一个很幽默的标题《电车上的静物》(购物后),前卫生活的缩影。
加布里埃·穆特,电车上的静物(购物后),1912 年,慕尼黑。© DACS 2022
在现代主义的黎明,女性艺术家如何处理被不平等看待的问题开始出现,这在半个世纪后继续困扰着抽象表现主义。玛丽安·韦雷夫金出生于俄罗斯,很长时间里她与画家阿历克谢·冯·亚夫伦斯基住在一起。在与亚夫伦斯基分开后,韦尔夫金移居瑞士,此后常常以一袭黑衣示人,并开始以一种更抽象的风格和更具表现力的色彩作画,画作中的女性主义视角尤为突出。
玛丽安·韦雷夫金,《双胞胎》,1909年,纸上蛋彩
值得一提的是,展览策展人有意识地将韦雷夫金与珂勒惠支描绘同一题材的作品并置展出,呈现出一种微妙的对比,两位艺术家截然不同的画风与画面意味令人深思。
珂勒惠支的《双胞胎》,1923 年 © Käthe Kollwitz Museum Köln
“打造现代主义”展借由四位德国现代主义和表现主义女性先驱者的画作,为我们提供了20世纪初女性艺术家自我认知的图像,以及在男性目光主导的背景下,女性看待事物的方式。展览在探讨身份、表象和归属等潜在主题的过程中,既突出了各位艺术家的个体性,同时也关注到艺术家之间的密切关系。策展人多萝西·普莱斯 (Dorothy Price) 曾长期研究、撰写和教授德国现代主义,她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站在女性主义的视角看待20世纪现代艺术的进程,它应该被重新校准。”
其他参展作品还包括 Erma Bossi、Ottilie Reylaender 和 Jacoba van Heemskerk 等人的画作。
展览将展出至2023 年2月12日。(台馨遥/综合编译自The Guardian《Making Modernism review – four female trailblazers up close and personal》及英国皇家艺术学院网站

英国后朋克先驱主唱马克
英国当地时间1月24日上午,英国后朋克先驱、曼彻斯特乐队The Fall的主唱马克·E.史密斯在家中过世,享年60岁。他是The Fall的唯一一名终身成员,也是乐队的灵魂人物。
The Fall乐队的经纪人帕梅拉·范德通过乐队官方推特账号公布了史密斯的死讯,但尚未透露他的死因。不过史密斯近来身体状况一直不佳,去年因“喉咙、牙齿和呼吸系统的一系列问题”(来自帕梅拉·范德)被迫取消了美国巡演。The Fall于去年11月重返英国的一系列舞台时,史密斯坐在轮椅上完成了演出。
马克·E.史密斯1957年出生于英国的兰开夏郡,在附近隶属于大曼彻斯特郡的普雷斯特维奇长大。1976年,在朋克传奇乐队“性手枪”那场位于曼彻斯特Free Trade Hall的轰动演出的感召下,史密斯创建了The Fall乐队。这支以法国作家阿尔贝·加缪名作命名的乐队,成为了英国后朋克运动中的一股重要力量。他们1979年的首张录音室专辑《Live at the Witch Trials》以及1982年的《Hex Enduction Hour》被划入英国后朋克的巅峰代表作之列。
The Fall也是英国后朋克乐队中最高产的一支,自1978年发行首张EP《 Bingo-Master"s Break Out! 》起,The Fall在40年间发行了100多张专辑。去年,乐队发行了他们的第32张录音室专辑《New Facts Emerge》。
史密斯与乐队成员的关系很不稳定,经常开除他的队友——在成军以来的40多年里,The Fall总共迎来了66名成员,他们中有三分之一的人在乐队里待不到一年。尽管乐队的状况一直很混乱,但史密斯热情洋溢、专断独行、时常神经质的性格也是乐队的魅力来源,他极具辨识度的曼彻斯特口音和精彩的冷幽默成为了The Fall的一大特色。
The Fall从未在商业上取得重大的成功(他们最畅销的金曲是一版The Kinks《Victoria》的翻唱),然而他们对后来的摇滚乐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Suede、Elastica、Gorillaz、Sonic Youth、Pavement等乐队都表示自己在音乐上受到了The Fall的强烈影响。
在The Fall之外,史密斯曾与Gorillaz合作单曲《Glitter Freeze》;他还在2002年上映的电影《24小时狂欢派对》(24 Hour Party People)中饰演一名配角。他的自传《叛徒:马克·E.史密斯的生平与传说》(Renegade: The Lives And Tales Of Mark E. Smith)于2008年出版。
马克·E.史密斯去世后,人们纷纷通过社交网络表达了对他的悼念。
曼彻斯特传奇夜店“庄园”(Haçienda)的DJ戴夫·哈斯拉姆(Dave Haslam)称他为“我的偶像之一,我很自豪被他当作朋友”。
BBC音乐频道的劳伦·拉韦恩(Lauren Laverne)也将他视作最大的偶像之一。她说:“采访史密斯简直是个噩梦,但是他的音乐使我着迷。他是那么的锐利、机敏,让人无法企及的酷。”
BBC音乐频道的另一名DJ马克·莱利(Marc Riley)曾在青少年时期加入The Fall,于1979至1983年期间担任乐队的吉他手。在录节目中途得知史密斯逝世的消息时,他告诉听众,史密斯“教会了我很多做音乐和生活的道理……The Fall是我最爱的乐队,即使后来我被踢出乐队,它依然是我的最爱”。
另一支来自曼彻斯特的乐队The Charlatans的成员Tim Burgess称史密斯是“一个从不妥协的纯粹的音乐独行者。他是一个天才,一个怪胎,能与他结伴同行是一种难得的荣耀”。
鬼才导演埃德加·赖特(Edgar Wright)也在推特上向史密斯表达哀悼,称其为他进入独立音乐世界的“领路人”。演员帕迪·康斯戴恩(Paddy Considine)则评价史密斯为“一名决不妥协的艺术家,一个传奇人物”。
美国乐队Garbage回忆起史密斯的一句讽刺的玩笑话:“我们永远不会忘记你曾来看我们演出的情景。特别是当你说看我们演出就像等着油漆变干一样。”
诗人伊恩·麦克米兰(Ian McMillan)称史密斯为“现身于我们生活中的每一个艰难时刻的尖刻诗人,他点亮了那些灰暗的时刻,就像漆黑的运河中蓦然闪耀的金属炫光。”
范戴克:查理一世御用,改变英国艺术发展的先驱
在比利时安特卫普的城市漫步,处处可见到画家彼得·保罗·鲁本斯(Peter Paul Rubens)的痕迹,他最杰出的弟子范戴克(Anthony van Dyck)亦有雕像伫立在安特卫普的购物大街上。
出生于比利时的范戴克从小就展现了过人的天赋,他在鲁本斯于安特卫普的工作室学习绘画技术,不到20岁就被鲁本斯赞誉为“最好的学生”。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句话是范戴克的写照,虽然与老师一同在安特卫普完成了许多委托案,但活在大师的庇荫之下,身为一位有所追求与抱负的年轻艺术家却无法就此受限与满足。在1620年协助老师在安特卫普耶稣会教堂制作天顶画后,范戴克就跟他的老师,以及许多欧洲艺术家一样,隔年到意大利修习艺术,时间长达6年。
此时期的欧洲,艺术人才都是流动的,离开比利时的范戴克到过英国与意大利许多地方,吸取前人的经验,也接受过不同地方的贵族、皇室和雇主的委托。
可能很难想象,虽然范戴克出身于比利时,但却被英国人视为影响重大,甚至改变英国艺术发展的先驱。前几年英国国家肖像画廊(National Portrait Gallery)甚至为他举办了大展,纪念这位艺术家为英国肖像画带来的重大变革。
细究范戴克的艺术风格,承袭了老师鲁本斯处理物体的细致与人像描摹的许多技巧,但与他的老师极为不同的是,范戴克描绘的画面不若老师来的明亮、欢愉,甚至宛如蒙上一缕轻愁,显得有些忧虑。在人物型态的描绘上,也不像老师总热爱将人体描绘得丰腴,而是纤细且修长。若说鲁本斯的画作形象强壮而健康,那么范戴克的人物形象可说是克制而迷人。
学者认为,这样的表现方式恰好散发了一种简朴贵族的气质,这种运用轻盈优雅来彰显权威的风格,显然使范戴克的艺术受到某些贵族的喜爱。
范戴克曾经担任过英格兰的宫廷画师。当时候的英皇查理一世(Charles I)是一位狂热的艺术收藏者,他甚至积极拢络国外优秀的艺术家人才,也曾邀请鲁本斯到英国作客,还赋予鲁本斯骑士的称号。
范戴克在1632年迁居英国,成为国王查理一世的首席宫廷画师。在待在英国长达9年的时光里,他绘制了许许多多王室成员与贵族的画像,也留下了许多当时英国贵族生活的状态与形貌,成为珍贵的史料佐证。在范戴克以前的英国肖像画一直被认为过于僵硬与呆板,但范戴克改变了这一点。
文艺复兴时期的德国艺术家小汉斯·霍尔拜因(Hans Holbein der Jüngere)就已经将肖像画的传统带入英国,直到范戴克担任宫廷画师以后,肖像画更加在英国皇室贵族的圈子风靡。
从1635年他绘制的英王查理一世中,可以看出一位贵族风雅的神态与顾盼的自信,自狩猎归来的英国国王在一派田园般宁静如诗的背景之中,自然散发出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
范戴克的肖像画象征着低调奢华,是描绘再多的外物都无法言说的一种尊贵感,也让范戴克像他的老师一样大受欢迎。但也因此,范戴克和他的老师一样,无法独自一人消化大量的订单,自然也雇用了一批与自己从前一样的助手来帮助他完成订制。他甚至使用了如同流水生产线的工作模式,由他绘制人物的头像,而其他部分则全权交由助手来完成,因此他的作品产量极多。
他笔下的人物是高尚优雅的具体化,英国皇室也对他极尽信赖,在范戴克在世期间,查理一世没有找过其他的宫廷画家。
细致而优雅,结合田园风光,如同在观看英国古装剧时的含蓄而克制。这些都让这位鲁本斯手下最优秀的学生挣脱了老师的束缚,走向了另一条将艺术发扬的道路,甚至长远影响了英国的肖像画传统,开创了新的典范。
艺术代代传承,却开枝散叶,在分歧的节点上,走向不一样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