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古代中医,因为做人体解剖,被同行斥为“邪人”
中国传统医学对于人体构造的了解,深受《黄帝内经》等秦汉时期著作的影响。此后两千年间,除极个别医生因做过人体解剖,对脏腑位置有直接观察外,绝大多数古代医生坚持《黄帝内经》中那种阴阳五行和五脏六腑相对应的身体观,并不深究脏腑在人体内的真实情况。
在所有曾做过人体解剖实验的古代医生中,以王清任(1768~1831)最为著名。
王相信“业医诊病,当先明脏腑”,但在阅读中医典籍时发现,古书对脏腑的记述“处处自相矛盾”。 他于是将古人对脾、肺、肾、心、胃、小肠等器官的错误观点一一列举,如:
意即,有的书说两肾间的“动气”是命门,有的书又说右肾是命门,全无依据。
嘉庆二年(1797年)发生在滦州稻地镇的一场瘟疫,为王清任观察人体构造提供了机会。
当地很多草草掩埋的病故儿童,遭野狗撕咬,遍地“破腹露脏”。王清任每天去观察这些尸体:
唯一让王清任遗憾的是,因为尸体都曾遭野狗啃食,他没能观察到脏腑间的“隔膜”。
后来,王清任又三次到刑场观察死尸,也没能如愿看到“隔膜”。直至他的一位病人——曾镇守哈密、见惯死者的某官员,向王清任解释了有关“隔膜”的问题。
前后历时42年,王清任终于大体弄清楚了脏腑在人体内的情况。
他将自己所知的脏腑情况绘制成图,附在《医林改错》一书中,刊行于世。他自言:
他希望以后的医生能够参照脏腑图,更好地治病救人:
通过亲自解剖和研究,王清任纠正了《黄帝内经》《难经》等中医典籍里的很多错误。
他绘制的脏腑图,胃、肝等画的都比过去更加准确;脾由竖置改为横卧;隔膜被正确画出;肺上不再有“孔窍”;胰腺更是第一次出现……③
对于传统医学理论,王清任多有驳斥。
他否认所谓“三焦”的存在,第一次系统研究了“经络”的实质。通过解剖,他发现中医传统上所说“灵机在心”“心主神明”都是错的,真正产生意识、感觉的是“脑髓”,即大脑。
因条件所限,《医林改错》中也有很多失误。
比如,书中认为心中无血;将动脉当作气管;观察吸气、吐气、吐痰等和肺无关;把精道、血管、溺孔等绘为互通;把大肠(结肠)画的有如小肠(空回肠)等。④
王清任的研究方法,及《医林改错》中鲜明的正误共存,导致其人其书,在中国传统医学界饱受争议。
在抨击者看来,王清任可谓道德沦丧,嘉庆年间的名医陆九芝说他是:
清代儒医陈年祖也指责他“不仁”,乃“狂徒”“邪人”。⑤
当代中医,多认为王清任“越改越错,错中加错”,如名医蒲辅周说他:
中国传统医学,长期以来仅关注脏腑功能,而不在意脏腑形态;研究人体,依靠的是阴阳五行学说,而非实体观察。在这种理念的支配下,很多古代儒医认为,并不需要借助解剖实验来认知人体;王清任的努力,也因此在他们眼里变得全无意义。
王清任通过解剖观察脏腑,并敢于质疑《黄帝内经》《伤寒论》等传世经典,使 《医林改错》成为中医学突破阴阳五行哲学体系,走向现代化的先声
最早汇通中西医学的陈定泰,正是在王清任及《医林改错》的启发下,参考西方的解剖图谱,才绘制出较为精确的“脏腑全图”。
时至今日,学术界对王清任的肯定,已更多地集中在其科学实证精神,而非苛责其《医林改错》本身也存在不少错误。如谓王清任:
可惜的是,王清任的科学实证精神,并没有能够被后来的中国传统医学所继承。
一是如前文所说,当时主流中医从伦理上鄙夷王清任的解剖实验,且坚信《黄帝内经》等经典著作,不认为中医发展要借助解剖。
二是王清任出版《医林改错》后不久,西医著作就大规模传入中国,学习解剖及脏腑的相关知识,直接阅读水平更高的外国著作即可。⑩
于是,在《医林改错》中,只有居于次要地位的“逐淤活血方药”,因为切合中国传统医学的气血理论,仍被中医沿用至今,王清任其他更重要的学术遗产,反被长期湮没。
王清任万万不会想到,在他过世一百余年后,《黄帝内经》及其荒唐的“阴阳五行”理论,依旧被中国传统医学界奉为圭臬。

古代结婚,用被有什么讲究?
东方网-东方头条消息,在寒冷的冬天,夜里上床睡觉,拥有一床大大的暖暖的被子,是再舒服不过的事情了。
被子在现代人看来是很普通、也不值钱的睡眠用具,但在古人眼里却是重要的“家当”,是财富象征之一,被子大小也显示一个人的家庭地位如何,受不受尊重。
《梁书·裴之横传》(卷二十八)记载了这么一个故事:曾任吴兴太守的裴之横,少年时不学好,用今天的话来说,整天不做正业,鬼混。其兄裴之高为了激励他,有意做了一床不宽的小被子给他盖,并且只给他吃蔬食。裴之横发誓:“大丈夫富贵,必作百幅被!”后来,裴之横果然发达了,真的做了一床百幅宽的被子。
如此大的被子可谓“古代第一被”,放在今天可以上吉尼斯世界纪录了,只是不知道这么大的被子怎么盖?但被子的功能是保暖,有条件的尽量做大一点是可以理解的,在实际中也是这么做的。
在大小上,古人结婚用被便很讲究,除了用料好外,被幅都不小。古人为什么要将婚被做得大一点?因为是双人用啊。过去小夫妻都睡一被筒里,而不像现代,不少新婚男女同床分被窝,说是卫生,还不影响对方休息。但即使各睡各的被窝,在双方需要做那种活时,还得钻到一个被窝里,被子过烛身子会露出来的,不只尴尬,还容易受凉,所以,现代的婚被也不小的。
古人结婚少不了要陪婚被的,新娘嫁妆中陪被子,新郎婚床上置被子,即便在夏天结婚,也要准备好秋天要用的被子。
有条件的人家,被子用绫罗绸缎来做,所谓“锦被”、“绮被”、“罗被”都属于这类高级被子。据宋李昉《太平御览·服用部九》(卷七百零七)引《东宫旧事》,晋太子便有“七彩文绮被,又有绛文罗被”。
太子结婚时要准备:“彩柸文绮被一、绛具文罗一幅被一、绛罗文绣四五幅被一。”(另据《太平御览·皇亲部》(卷一百四十九)“太忆妃”条引《东宫旧事》,晋朝太子纳妃结婚时要准备被子:“绛真文罗一幅被子一,绛罗绣四幅被一。”)
结婚用被因为都是双人被,又叫“鸳鸯被”、“合欢被”,文雅一点的称为“鸳衾”。东汉《古诗十九首》中有一首《客从远方来》这样写道:“客从远方来,遗我一端绮。相去万余里,故人心尚尔!文彩双鸳鸯,裁为合欢被。著以长相思,缘以结不解。以胶投漆中,谁能别离此?”
从古诗中可以知道,被子在古代男女生活中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汉刘歆《西京杂记》(卷一)记载,赵飞燕在当上汉成帝刘骜第二任皇后,她的妹妹送了一批高档用品,其中就有“鸳鸯被”、“鸳鸯褥”。
古代最著名的一床鸳鸯被,大概是后蜀主孟昶的。
据元陶宗仪《 南村辍耕录》(卷七):“鸳衾,孟蜀主一锦被,其阔犹今之三幅帛,而一梭织成。”陶宗仪之所以记下孟昶这床鸳鸯被,是因为这被子制作特别,古今仅见:“被头作二穴,若云版样,盖以叩于项下。如盘领状,两侧余锦则拥覆于肩。”
把被头挖成衣领样,盖身上时刚好露出两头,这种夫妻双人被设计,很符合人体工程结构,既特别,又温情,是不是很有意思。
(原标题:古代结婚用被有什么讲究?)
被排斥与被神化的中国古代外科手术
“越人救虢太子于既殒,胡医活绝气之苏武,淳于能解颅以理脑,元化能刳腹以浣胃,文挚愆期以瘳危困,仲景穿胸以纳赤饼。”
不妨尝试揣摩葛洪写下这些文字时候的心态:他是以这些医术为医道高妙之象征,以上六条医家奇能中涉及外科术的有四条,足可见葛洪心目中医家以外科为神奇。
外科之神奇来源于其神秘和高难度,在六朝隋唐时期,外科术已经变得体表化、小型化,并且被排除在主流医道之外,但是上古时期并非如此。
有关外科手术的发展历史,李建民《华佗隐藏的手术——外科的中国医学史》及笔者《被怀疑的华佗——中国古代外科手术的历史轨迹》已经有所阐述。
2001 年在山东广饶傅家村大汶口文化遗址392 号墓发现的一个颅骨,证明5000 年前我国已有开颅手术;在新疆鄯善县苏贝希村曾出土2500年前男性干尸,腹部有刀口,以粗毛线缝合,很有可能是腹腔手术;至于华佗外科术,更是家喻户晓。
然而耐人寻味的是——解剖学的极度不发达和初期阶段外科手术的高风险性,导致外科手术逐渐被中国主流医学所抛弃,至少自南朝开始,医界就开始将华佗外科术排除在“正道”之外。
“春秋以前及和缓之书蔑闻,道经略载扁鹊数法,其用药犹是本草家意,至汉淳于意及华佗等方,今之所存者,亦皆备药性,张仲景一部,最为众方之祖宗,又悉依本草,但其善诊脉,明气候以(意)消息之耳。至于刳肠剖臆,刮骨续筋之法,乃别术所得,非神农家事。”
陶弘景之语耐人寻味,“非神农家事”一句将华佗以及传说中的扁鹊等人外科术排除于医道之外,“别术所得”似暗指此乃巫觋之术,占卜施法常被称作“方术”,医药往往也在其中,但是陶弘景将两者并列,故可排除医道,似专指巫觋,亦即非人力所能致。
此后古医家对待华佗的态度基本上是承认其医药神效,但基本不承认其外科术真实性。例如唐代孙思邈对于华佗外科术采取的态度是不置一词,《千金方》中虽然大量引用华佗方,但是却不涉及外科术,
《千金方·序》中如此概括华佗:
“汉有仲景仓公,魏有华佗,并昏探赜索隐,穷幽洞微,用药不过二三,灸炷不逾七八,而疾无不愈者。”
此话有意回避了外科术,但是由此博得了北宋校正医书局馆臣们的一致好评,
“我道纯正,不述刳腹易心之异;世务径省,我书浩博,不可道听途说而知。”
孙思邈在这个问题上的价值观代表了隋唐医学家,观此时医书引用华佗及其弟子医方者甚多,但是却均对外科术失声,可见在医家心目中此事近乎荒谬。
但是这并不妨碍唐代民间对华佗的崇拜,张雷指出:“大约在唐开元中,亳州就已经建造了祭祀华佗的庙宇,神小而庙微,又以尼姑主持,故名‘华祖庵’。宋代,地方开始有华佗庙的修建。”这种崇拜当属于民间淫祀,但却依托于佛教框架内,是中国本土信仰功利性和多元化的体现。
对华佗的怀疑,除了不信之外还有神化。例如
梁萧绎《金楼子》卷五《志怪篇》:
“夫耳目之外,无有怪者,余以为不然也。水至寒而有温泉之热,火至热而有萧丘之寒。重者应沉而有浮石之山,轻者当浮而有沉羽之水。淳于能剖胪以理脑,元化能刳腹以浣胃。”
“(华)佗之熊经鸱顾,固亦导引家之一术,至于刳腹背、湔肠胃而去疾,则涉于神怪矣。”
亦有将华佗技能看作是天赋异禀者,
“华元化医如庖丁解牛,挥刀而肯綮无碍,其造诣自当有神,虽欲师之而不可得。”
“世传华佗神目,置人裸形于日中,洞见其脏腑,是以象图,俾后人准之,为论治规范。”
华佗何以能“刳肠剖臆”?因为华佗“造诣自当有神”或有“神目”——这就是二文对于华佗的“能”与后世的“不能”之原因的解释。应该说对华佗外科手术的“神化”过程本身是一个“去人化”的过程,即将曾经实际存在的腹腔外科手术看作是非人力所能致,将华佗这个实际存在的人物涂抹上神异色彩,究其根本,这是对胸腹腔外科手术的另一种怀疑。
对外科术的神化就是这样,它出自对外科术的惊奇,夹杂着主流医家的否定和民间的崇拜,但归根结底是外科术没落的体现。
(摘自《从疾病到人心——中古医疗社会史再探》,于赓哲著,中华书局2020年6月出版)
十年磨一剑,于赓哲教授医学史研究新著。
跳出线性进步主义史观,还原传统医学真正样貌。
历史学家的探索和思考,是否能给我们带来更多的启示?
《从疾病到人心——中古医疗社会史再探》
978-7-101-14525-0
古人如何面对瘟疫?瘴气是真实存在抑或只是出自人心的幻想?古时候的医患关系是怎样的,他们也有医患矛盾吗?于赓哲教授长期致力于中国中古时期医疗社会史的研究,认为“疾病比很多因素更能长远影响人类历史”,“在摸索人与社会甚至人性的基本规律的时候,医疗与疾病是一个绝佳的窗口”,本书通过对海内外大量史料的爬梳整理,剖析实际案例,探索疾病与人心、医疗与社会、中医与西医之间的关系,尝试发掘文字背后隐藏的史实,并提供一种思路,试图将传统医学从“科学还是迷信”的窠臼中拉回来,还原中国古代医学本来面貌。其切入点既有医学史研究的回顾与展望、医者形象的模塑、医患关系的探讨,亦有对古代的卫生体系、瘟疫致与治的思维模式、性病对青楼文化的影响、宋代墓葬壁画背后的医药文化等问题的思考。
原标题:《被排斥与被神化的中国古代外科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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