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战小说怎么写才更出彩?海飞打破壁垒用文学建造“谍战之城”|当代书评
作为一种戏剧性突出、可读性高的文学类型,谍战小说备受广大读者喜爱。而且 适合改编成影视作品,出圈效应明显。近些年来,谍战小说已成为影视剧改编的重要内容来源,比如《潜伏》《风声》《风筝》《追风者》等作品,拥有众多粉丝,掀起过一阵阵“谍战热潮”。
在谍战题材中成绩卓著,备受瞩目。他就是1971年出生于浙江绍兴诸暨的海飞。从《旗袍》到《麻雀》《惊蛰》,再到《薄冰》《梅花红桃》,以及即将开机的《捕风者》, 一直致力于创作谍战题材的剧集与小说,构建了一个庞大的“海飞谍战世界”IP。在谍战的大框架下,海飞借鉴中国古典小说的叙事手法,继承中国传统文学里“讲故事”的传统,努力打破类型文学与纯文学的壁垒,致力于探索谍战小说可以到达的高度与广度。而且,在谍战小说世界的基础上,海飞用文学搭建起一座座“谍战之城”,已成为中国当代文坛一个不可忽视的现象。海飞的作品除了深受读者喜爱,也受到业内高度肯定,曾获人民文学奖、“五个一工程”奖等重要文学奖项。
2024年4月,海飞谍战文学世界的又一力作、长篇小说《大世界》由浙江文艺出版社出版。近日,该书在故事发生地宁波举行首发式。王侃、李云雷、张学昕、来颖燕、周保欣、金赫楠、黄德海等来自全国各地的专家学者,对这部作品进行了深入的文学研讨。大家认为,海飞为谍战小说的写作开辟了新的艺术向度。众人也都对这部小说影视转化表示高度期待。
《大世界》首发于《江南》2024年第二期。故事的主要发生地在宁波,抗日战争时期,主人公朱三原为上海外滩大世界游乐场的魔术师,目睹特工陈昆在雨夜中牺牲后,他随即接受组织安排,冒用其身份潜伏进宁波日本宪兵队。为了抗战的胜利,为了新中国的成立,朱三舍弃了家庭,放弃了爱情,用九年时间成为一个值得信赖的革命者。全文在主人公们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挣扎与选择下,展现了乱世之中众生相。海飞运用草蛇灰线、伏脉千里的创作结构,将极宏阔又极细微的“大世界”成功复原。
近年来,海飞不断扩大“谍战”书写的地理版图。小说的发生地从上海、重庆,转向了宁波、台州、舟山等城市。在“谍战文学世界”基础上,一座座“ ”也在小说中拔地而起。作为海飞“谍战之城”新篇章,《大世界》延展出“谍战之城”的全新地域,充满了宁波的气息,演绎的故事也使熟悉的城市空间焕发出新的光彩。
海飞的笔触善于从人的生活和日常生发, 的平常日子、有爱有恨的人性细节和紧张惊险的战斗时有交织。小说中,在宁波,车站、剧场、街巷的真实可感弥合了虚构的缝隙,小到泰和桥边“缸鸭狗”的猪油汤团、状元楼最负盛名的冰糖甲鱼;大到像一片“芭蕉叶”般展开的老外滩、暗藏玄机的永耀电力公司,以及《花好月圆》《春天里》等来回闪现的时代歌曲,吉列剃须刀、雷朋眼镜、马可尼落地式电子管收音机等等时兴的物件……海飞在重塑年代感上下足了功夫,勾连出时代背景和历史事件,人物活动的历史场所“活”了起来,他们喜中带泪的人生弥漫着与血脉相依的人间烟火气。
为什么海飞的谍战小说深受喜欢?浙江文学院院长、浙江文学馆馆长程士庆用“大世界”“小人物”“故事海”三个词概括了小说的特色。此外,海飞笔下的人物并非生来就是伟大的英雄,而是从小人物一点点成长起来的。他继承了中国传统文学里“讲故事”的传统,自如地纵横于 与类型文学之间。正因此,海飞的小说具有极高的辨识度。
作为出版方,浙江文艺出版社总编辑王晓乐评价《大世界》,“饱含江南情调的语言,将宏大的历史叙述还原为朴素的生活,将舒缓的日常叙事融入紧张的军事行动之中,富有烟火气、人情味。通过革命年代青年的成长,映照出那个年代在黑夜中行走的无名英雄;恰到好处地将跌宕起伏的情节与对幽微人性的探索结合起来。一个普通人在特殊年代由彷徨而逐渐坚定的抉择,也将引起今天这变革、多元的时代人们的共鸣与共情。”在王晓乐看来,《大世界》始于谍战,通往的却是更为广阔的世界,代表了海飞小说创作的最新成就,是不可多得的文艺精品。
浙江财经大学人文学院与传播学院教授周保欣认为《大世界》不是一部单纯的谍战小说,并将海飞在小说中采取的叙事姿态称为“地平线视野”,即退到远处看要处理的事物,用小人物来承担宏大叙事的功能,写出了生命的苍茫感。《小说选刊》杂志副主编、评论家李云雷也认为,《大世界》其实写的是历史、地理、风物。“与海飞以往的作品不同,《大世界》具有极强的地方志的味道。海飞在小说中融入了大量的地方元素,使其具有极强的在地感。”李云雷还指出,海飞的创作深受先锋小说的影响,在精英式的写作中融入了谍战小说的因素,为谍战小说发明了“新的语法”。这种将谍战小说与地方志小说融合在一起的做法,也让海飞的创作呈现出极强的独特性。
浙江省作协副主席、杭州师范大学教授王侃对《大世界》中的“小人物”的描写表示了肯定。他从中国当代小说创作的困境出发,分析了《大世界》在寻求新的表达方式方面作出的努力。海飞以自己的方法,将文学和电影、纯文学和类型文学结合,唤醒了中国小说创作中被有意遮蔽的部分,再次激发了“宏大叙事”的活力。王侃认为,类型文学写到极致也能成为经典,海飞构建体系庞大的“谍战宇宙”的写作计划,着力拓宽并漫出类型文学的边界,意义重大,空间广阔。
《上海文学》副主编来颖燕分享说,这部小说最触动她的地方,是没有因为追求情节而牺牲掉最可贵的人情。谍战小说惯有的谋篇布局、悬念设置并不是《大世界》关注的重点,“海飞从知识和修辞角度扩展了谍战小说的可能性。”
在《思南文学选刊》副主编黄德海看来,类型小说往往是“封闭”的,但《大世界》却是开放的,能够引起很多的话题讨论。海飞关注地下工作人员个性中柔软的一面,他们不只是钢铁之躯,也是血肉之躯。在讲究快节奏、高效率的短视频时代,人们的耐心消失得极快,而《大世界》中充满“人性的溢出”,这是写作中最值得尊重、最有价值的部分,是应该被耐心对待的。
作为小说的创作者,海飞回顾了《大世界》的创作历程。他说,这部小说写的是人生。朱三失去了与自己肝胆相照的“大世界”组员,与妻子傅灿灿之间相爱却不得相守,父亲和儿子死在他面前却不能救,与唐书影之间惺惺相惜却又无奈分离,最终只能独自走向茫茫暗夜……谈到故事发生地的选择,他说,宁波作为沿海港口城市,开埠历史悠久,有着江南特有的繁华,而坐落在宁波下辖余姚的四明山革命根据地,有着举足轻重的战略地位,其中宁波“400”小组成功潜伏的历史事实,曾带给他很深的触动,促使他动笔开写这部小说。

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澳大利亚作家卡梅伦.斯特尔泽的儿童历险小说“海盗鼠寻亲历险记”系列,总共6部。小老鼠威斯克(原名温特沃斯,更名隐喻着新生)一家在海上遭遇风暴。他不幸坠海,被馅饼海盗鼠营救,而后成为所谓的海盗。由此,开始了海盗生涯。对他来说,寻宝是表象,寻找亲人,寻找回家的路才是真实的目的。他的亲人们还健在吗?他能够与亲人们团聚吗?他的寻找是否是徒劳?所有的梦想是否是一个美丽的肥皂泡?
“海盗鼠寻亲历险记”系列首先具备“历险小说”必备的一切要素——罹难、失散(或者丢失)、寻找、奇遇以及如愿以偿……但是,在营构“历险”事件方面,这个系列作品往往无以复加。六部作品互相关联、呼应,没有拖沓,没有雷同,更没有注水,殊为不易。情节惊险,险象环生,一波数折。看似山穷水尽,却又柳暗花明;九死一生,而又化险为夷;劫后余庆,而又祸从天降。可以说,这个系列作品穷尽了“跌宕起伏”“环环相扣”等历险叙事的技巧。毫无疑问,历险小说肯定是以故事情节取胜的,如果平淡无奇,自然就无法抓住读者。我差不多是一口气读完了这个系列,偶或中断,主要是因为还有别的必须做的事情。我的儿子四岁半,非常喜欢阅读。当我读这个系列的时候,他时不时凑过来,要求我给他朗读。他听得很着迷,而且,一直很喜欢书中的插图。
当然,只有“情节惊险”显然是平面化的书写。这个系列作品之所以吸引人,还在于它对于威斯克浓墨重彩的心理描写,可以说,实现了“心理历险”。威斯克获救醒来,首先想到的是其他亲人是否还活着?理智告诉他,他们活着的希望非常渺茫。但他不愿接受理性的判定,宁愿让自己麻醉,让自己相信他们还奇迹般活着。这就成了威斯克历险的唯一的也是最为重要的心理支撑。历险的过程中,理性还会时不时蹦出来提醒他,所有的亲人已经不在人世。短暂的消沉之后,他还是强迫自己沉醉于与亲人们久别重逢的美好之中。读者不自觉就跟着他的历险历程经历着巨大的心理考验,甚至是心理折磨。读者不希望他的寻找不过是徒劳,希望他九死一生之后能够骨肉团圆。读者会不由自主跟着他的历险步步惊心,然后喜笑颜开。这就是这个系列小说的迷人之处。此外,威斯克期盼奇迹的发生,正好验证了我们通常所说的“不离不弃”。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就要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今生我们骨肉相连,我们不想说再见。这让我不得不提起儿童文学圈里的一个佳话:幼儿文学作家杜虹女士身患绝症,她的女儿在她临终前将其冷冻,期望他年进步的医学能让妈妈醒来,母女还能相偎相依。这不是童话,却比童话还童话。人生是短暂的,相遇不易,我们不想轻易说再见,因为说再见往往就是不能再相见。我们祈愿,说再见就是为了再相见。
显而易见,儿童历险小说中的“历险”并非“吓死人不偿命”。这个系列处理恐怖、惊悚甚至是血腥事件举重若轻,用“喜剧性”“游戏性”淡化了历险必备的惊悚,契合了儿童心理。既显示了作者的高超的写作技艺,又体现了作者的温润与悲悯。海盗鼠们表面上是杀人越货的匪徒,实际上,他们想要的无非是普普通通的馅饼,以及其他所谓的宝藏。作者非常懂儿童,深知成人眼里无关紧要的东西,对于儿童绝对是无价之宝。比如,我儿子偷偷从垃圾堆里拾捡了打火机,睡觉都紧紧地抓着。一觉醒来,首先就是找他的宝贝打火机。他妈妈问“是妈妈重要还是打火机重要”,他毫不含糊回答“打火机重要”。他三岁生日那天闭目许愿:希望每天都能吃到一颗巧克力!系列作品中的海盗们的大炮里发射出的炮弹,不过是变质发霉的馅饼子弹。他们家还不小心会把船长轰到了海里,弄得船长浑身恶臭熏天。他们误打乱撞,把度假的家鼠的船轰出了窟窿。家鼠们以为遭遇了抢劫,但他们非但不抢劫,反而搭救了他们,只因他们伤及无辜感觉过意不去(虽然嘴上不说,毕竟得保留作为海盗的霸气)。很明显,每一个儿童心中或多或少蓄留着原始的破坏欲。因为生活中有太多的禁忌,破坏就是历险,就是心愿的满足。因此,儿童们并不反感海盗,甚至会亲近海盗。可见,这个系列作品非常契合儿童心理。我儿子经常说,“我是小偷,我是海盗。爸爸,刚才你去厨房,我偷吃了两块鸡肉。”因为害怕他肉吃多了上火,他妈妈严格控制他多吃肉。偷与盗于他来说无关乎道德,只关乎“越雷池”“反约束”的快感。这也是历险小说产生的文化心理渊源之一种。其实,不单是儿童有这种破坏心理,成人亦如此。成人破坏规约的杀伤力大,显然是要被禁止的。儿童的破坏性弱,往往通过游戏性剔除了破坏的负面影响。
需要明确的是,历险并非肆意胡编乱造,并非不顾文学的诗性情怀。这个系列故事的各种历险情节具有缜密的逻辑性,不违背动物的自然属性,而且将航海知识等巧妙地穿插在叙事中。同时,隐藏在历险故事背后的是“正义”“善良”“勇毅”“情义”和“情谊”等正能量。此外,语言简约、优雅。可以说,作者把通俗文学、类型小说当纯文学进行书写。因此,字里行间弥漫着了文学的诗性情怀。
班宇《冬泳》全新再版:在盛夏的夜晚扎进泳池,游向冬天的大海
班宇《冬泳》全新再版:在盛夏的夜晚扎进泳池,游向冬天的大海
《冬泳》是青年作家班宇的处女作,也是他的代表作。《冬泳》收录了班宇的七篇小说。在铁轨、工事与大雪的边缘,游走着一些昔日的身影:印厂工人、吊车司机、生疏的赌徒与失业者……他们的生活被动,面临威胁、窘迫,惯于沉默,像一道峰或风,遥远而孤绝地存在。
七则北方故事,七种越冬精神,在极寒中保持生而为人的尊严。他们体内隐蕴有光热,有人“腾空跃起,从裂开的风里出世”,有人“跪在地上,发出雷鸣般的号啕”。这些个体的光热终将划破冰面,点亮黑暗,为今日之北方刻写一份有温度的备忘。
“人们从水中仰起面庞,承接命运的无声飘落”,关于时间穿过每一个人,到底会留下怎样的痕迹。——《冬泳》是班宇创造的“昨日世界”,萧索的工厂、失落的赌徒、城市的边缘;是写给逝去北方的情书,展演悲情与抵抗;也是写给此刻你我的记忆之书,艰难维系普通与平庸的漫游者,被动、挣扎而活的幸存者,面临窘迫、丧失,惯于沉默的人保持着最后的浪漫与尊严,往前走,不回头。
《冬泳》第一版2018年9月上市。作为新作者的处女作、一本严肃的短篇小说集,上市伊始也未得到媒体的特别关注,但就是这样一本纯文学读物,打通了纯文学与市场的边界,让严肃文学破圈,让“东北”与“文学”成为热点话题的文学畅销书。在作家阿乙眼中,“文坛新来的高手,有一股雨水冲扫过的、带有野兽气味的生猛劲儿。” 该书也获得了多个奖项:豆瓣年度图书,第四届单向街书店文学奖年度作品,新浪好书榜“2018年度十大好书”, 2018年度《收获》推荐,第十九届百花文学奖短篇小说奖。
在盛夏的夜晚扎进泳池,游向冬天的大海。今夏,《冬泳》全新再版(铸刻文化、单读出品,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拂去所有覆盖在小说上的外在之物,回到话题的开端、一切开始的地方,回到七个故事本身。
“云层深处的黑暗啊,淹没心底的景观”,视觉设计师李政坷以独特的视觉语言赋予《冬泳》新的声音——倾泻而下的巨大水流,无声中包含着巨大的声响,是人们在漫长沉默后积蓄的爆发,是时代的裹挟,是生命力展现出的悲怆与浪漫。书名字体如同写在小卖部门口木板上的告示,结实、本分。书名位于封面最下方,从构图上最大程度保留了整个画面的情绪空间与奔泻下坠的势能。
“希望有人的愿望能被重新拾起,离自己的本质更近一些,尽管在从前,它们是如此地不值一提;也希望能与诸位成为短暂的同伴,相互提供一点必要的勇气,敢于凝神与回望,敢于相聚和分离,如在病中的春日里聆听雨水滴过屋顶,也如在盛夏的夜晚扎进泳池,游向冬天的大海”——这是班宇为新版所写文章的最后一段话。
五年之后,《冬泳》等待着它新的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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