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化的学术专著
著于民国七十年的这套《英国文学史》,是除梁实秋先生译莎士比亚全集外,最重要的学术遗产了。可惜不管是莎士比亚全集还是梁先生的各种散文集子,大陆都有印售,唯独这套三卷本惶惶巨著(以及配套的三卷本英国文学选读)始终不见于书市。 诚然,大陆自改革开放以来,英国文学史的写作和翻译芳兴不艾,从早先陈嘉先生的英文四卷本《英国文学史》到前两年才出毕的由王佐良、李赋宁等老先生主持的五卷本《英国文学史》,可谓成果斐然,而近期又见南开大学正组织编写更为完备详细的英国文学史,实在令人期待。书店里的文学史选择面广了,读者的眼界自然也扩大不少,于是梁先生的这套文学史,似乎对于大陆读者来说也是可有可无。究竟书写于三十多年前,从史事资料到评述观点,对于当代读者来说,并无多大新意,倒是让人觉得一些评述难免显得陈旧而老生常谈。 确实,若是从学术角度来看,此文学史当是不入攻读英国文学的学生之目,翻遍全书恐怕也难找到有新意的观点和理论来支持和丰富自己的论文。但我所惊异于的是其流畅和典雅的行文,可谓是我所读过中文版英国文学史之最。梁老著此文学史,以近暮年,当是倾注了毕生对西洋文学之感情。学术著作却毫无学术文章的一板一眼,而更是与他的美文一脉相承,随意一段读来都可亲可爱,这样的文字,我在王佐良的《英国散文的流变》中亦有感触。 摘录其中介绍Chaucer的一段: 巢塞(Geoffrey Chaucer),生于一三四0年至一三四五年间,卒于一四00年,当十四世纪之后半叶,是第一位伟大的英国诗人,常被称为“英国文学之父”,同时他也是第一位伟大的英国幽默作家与写实作家。巢塞早年受中古宫廷生活的熏陶,毕生担任许多项的公职,屡次奉使国外,犹能写成那样多的作品,不能不说是奇迹。巢塞写作的时代,正式英文取代法文而成为正式官方文字的时候,而伦敦通行的东部中区(East Midland)方言正是近代英文演变之所自,巢塞使用这个方言作为他的写作媒介,再加上他的才华、睿识和强盛的创造力,遂成为英国文学史上第一位有长久影响力的作家。

12堂干货满满的西方文学史课程
阅读西方文学,一般都能读得懂,但想要读得透,恐怕不是一件那么简单的事情。因为读得懂只要理解字面意思和故事情节就行了,但若想要读得透,就得对西方文学史(包括时代背景、时代精神、作家生平及思想)有一个大致的了解,甚至对从古希腊罗马神话到近代的西方文学都要有基本认知。
《西方文学史十二讲》是一部专门讲解西方文学史的著作,不过这并不是很晚近的作品,而是成书于1838年,距今已经快200年了。
该书作者托马斯·卡莱尔由于时代较远,可能只有专门研究文学史的人才知道这个名字。他是英国著名评论家、历史学家和散文作家,还被视为维多利亚时代最重要的社会评论员,有“切尔西的圣哲”之美誉,著有《法国大革命》《论英雄、英雄崇拜和历史上的英雄业迹》《过去与现在》《早期挪威诸王》《论书籍的选择》《衣裳哲学》等作品。
在这本书中,托马斯·卡莱尔的十二讲按照时间和国别的维度,纵向上介绍了从希腊神话、荷马史诗到英国、德国的近代文学,横向上则包括希腊、罗马/意大利、西班牙、英国、法国、德国等国家的文学,可谓对卡莱尔时代之前的西方文学史进行了一次简要的梳理和复盘。
但简要并不代表简单肤浅,正如译者所说,这本书的一个重要特点是,卡莱尔把作家的创作和他的人格以及特定的时代精神结合起来加以考察,注重作家对时代精神的把握和作家的人格对创作的影响。这在本书原序中也有说明,“相对于文学而言,卡莱尔的演讲更关注文学产生的原因、文学的发展历程及其意义。”
而在日常的阅读中,我极为喜欢文学评论类的书籍,阅读这类书,不仅可以系统了解到更多有关作家及其作品的趣闻轶事、创作背景和思想隐线,还可以从作家中发现作家,从文学中发现文学,从而打开更为广阔的文学天地,见识更为美丽的文学风景。
这本书不是严格的文学评论类著作,但依然让我获益匪浅。阅读这本书,就像是上了12堂干货满满的西方文学史课程,聆听了托马斯·卡莱尔那渊博的学识和犀利的见解,对于阅读西方文学有很大的帮助和提升。
总之,如果你也喜欢读西方文学,那么这本书可以作为重要的参考书。读了它,相信你会对西方文学有不一样的认识。
一本其脚注非常有启发性的文学史
此书题为《英国19世纪文学史》,分为两部分:浪漫主义文学(1786-1832)和维多利亚文学(1832-1900),著书似乎想要强调十八世纪后期和十九世纪文学中思想的相关性。仔细阅读各部分章节,大多数有谈论前者对该作者的影响,及其该作者在文学上的创新之处,让人不禁想到Ts艾略特的“传统与个人才能”。
我没想到的是,原本我以为应该最枯燥的、但对我最有启发的是陆建德先生负责的“纽曼”(在维多利亚散文篇)这一部分,特别是其中的脚注部分。先生并没有对纽曼的成就做一个简单的罗列,而是将他的思想流变做了分析,并且将纽曼与其他知识分子做了对比,如“像柯尔律治和雪莱那样的浪漫主义诗人要以诗歌为手段揭去事物外观的’熟悉的薄膜’,从而显示万物的新鲜奇妙,那么纽曼和其他牛津运动参加者想通过布道和著述在国教会会众心里引发‘由字句伸展到所指事物的感受’”(先生在脚注扩展了“熟悉的薄膜”在文学史上的意义)。另外,先生旁征博引,且恰如其分。他在分析纽曼的《卡利斯塔》时,在脚注引了同时代的《简爱》一书中的圣约翰为例,让我懂得究竟何为“人间之爱”和“上帝之爱”的二分法。
另外,我也很喜欢曾虹老师对艾米丽勃朗特的诗歌的分析。艾米丽怀乡病客的心境,促使她追逐一个并不存在的精神家乡,这也许是为何她的小说和作品充满了史诗般的壮丽和对自由的强烈渴望吧。
上篇:泰晤士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