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 2025-08-24 01:00:38
《东北故事集》,迟子建著,人民文学出版社2024年1月第1版。
《东北故事集》收录了迟子建近年来创作的三部钩沉东北历史的中短篇小说,篇篇精彩,可一口气读完。每篇小说的创作背后也有不少故事。
第一篇小说《喝汤的声音》聚焦海兰泡惨案,述说哈喇泊家族三代人在黑龙江畔的生死传奇与爱恨情仇。迟子建虚构了一个饶河的“摆渡人”作为主讲人,写完后意犹未尽,建立起了她对于东北故事的写作信心。
第二篇小说《白釉黑花罐与碑桥》以宋徽宗的幽囚岁月为切入点,展开一场亦真亦幻的相拥与别离、荣辱与兴衰的穿越之旅。故事里有两位“主人公”,一个是白釉黑花罐,一个是碑桥,他们都与宋徽宗当年“北狩”,徽钦二帝“靖康之耻”有关:宋徽宗害怕自己死后金人不许他归葬故里,故而命身边信任的制瓷工匠将自己掉落的牙齿磨成粉末,掺入陶土中,制成白釉黑花罐,涉险带回中原。当然,这个故事是虚构的。不过碑桥的故事却是真的。当时二帝囚禁在黑龙江的五国城,迟子建在参观五国城时曾看见一块碑,它们曾做过牡丹江大桥的基石,她将它们放在宋徽宗的故事里,让小说中的人物复活。
第三篇小说《碾压甲骨的车轮》以晚清罗振玉所藏甲骨失散为引,围绕一桩迷雾重重的失踪案,探寻人类心灵世界的烛火微光。这篇故事起笔于2022年秋天,跨越一个冬天,到了2023年春天,迟子建才完成初稿。小说中的隐形主人公罗振玉,其实在迟子建二十多年前的小说《伪满洲国》时就有所涉及,2019年,迟子建去到罗振玉旧居,听旅顺博物馆的专家讲述当年罗振玉所收藏的文物(尤其是甲骨)失散之事,不胜唏嘘。迟子建知道,自己在小说中曾经写过的历史人物,罕有再次出现的,但罗振玉成了例外。于是她查了很多材料,看了罗振玉的传记,研究了罗振玉和王国维之争,看到了学术的多副面孔,有了用小说接近这段历史的想法。在小说快写完时,因为工作原因,迟子建又去了外出调研,去了景德镇的瓷器博物馆和敦煌莫高窟,行程中,随时联想到自己小说中罗振玉的收藏和研究,气韵未断,回家后,一鼓作气顺利结尾。
...《幸福票》 刘庆邦华语短经典(第二辑) 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如何写短篇小说?直接复刻生活,或从长篇小说中截取一段行吗?作家刘庆邦最近出版短篇小说选《幸福票》,他说,短篇小说一个重要特点在于它的虚构性,在现实故事结束的地方开始小说意义上的故事,主要写的是尚未发生但有可能发生的故事,是创造一个新世界。短篇小说创造的这个新世界什么样?他又说,写的是日常烟火,家常冷暖,越是离奇的东西反而越构不成小说。事情再稀奇,再古怪,里面如果没有短篇小说的种子,一切都是白搭。那么,什么是短篇小说的种子?在他看来可能是一个细节,一种思想;也可能是一句话,一种氛围,是一段曾打动过我们的生活。
我觉得写短篇小说要有短篇小说的精神。这种精神我认为一是对纯粹文学艺术的不懈追求;二是和文学商品化的顽强对抗。
经常接触一些文学刊物的编辑,他们说现在好的短篇特别少,要发稿了,总是找不到够水平的精彩作品。短篇小说是一种更接近诗性和神性的文体,它藏不得拙,遮不住丑,掺不了假,考验的是作家的真功夫。特别是目前在小说批量生产的情况下,短篇小说显得更加珍贵。短篇小说的存在,证明着小说文学性的存在。莫言也说过,现在应该是短篇小说的时代。可现在写短篇小说的却越来越少,写长篇大套的却很多,用他们的话叫“扬长避短”。我觉得这种说法不太合适,容易造成误会。尺有所短,寸有所长,长篇和短篇各有千秋,谁都代替不了谁,好比瀑布代替不了大海,大海也代替不了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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